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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阅读教学中,如何引领学生进行个性化、多元化的解读呢?首先,要重视学生的“前知识”,创设问题情境,激发学生已有的生活积累、情感积累,让学生直接面对作品,用自己的眼去触及作品,用自己的心去抚摩作品,使他们在阅读中学习阅读;其次,要重视文本意义的开发与生成;第三,要珍视学生的个性化的体验与理解,每个个体都有其独特性,他的经历、智力、学力、情商、性格决定他有自己的“前理解”。
课题:《木兰诗》(第二课时)
经过一课时的学习,按照正常的节奏,学生们讨论了花木兰的“英雄”定性,又接着讨论了这花木兰什么地方很“英雄”,接着师生就在结合文本对诸如“勇敢”、“英勇”之类的人物特点进行形象分析。一切都该是按部就班、水波不兴。
但第一课时有一个学生认为“花木兰挺爱美的”,学生们也没有在意。其实我清楚这句话很重要,比一般化地称赞她“英雄”深刻得多。也许人们心中的花木兰的形象可能早被“英雄”的概念遮蔽了。我心里窃喜,但故作不知。只是留下问题让孩子思考“花木兰像不像英雄”?
一上课,就有学生杨晔质疑,认为“不像“。“英雄”的概念本来是指男性,英是花朵、杰出的意思。把花木兰叫做“英雄”是矛盾的,应该叫“英雌”。讲罢,全班一片哗然,哄堂大笑。
苗寿超同学接着发言,在这里性别已经不重要了,在文章里花木兰就是保家卫国,会打仗,很勇敢的形象,很英勇就是“英雄”,如果杨晔同学有意见,我们就叫她“女英雄”吧。大家就望着杨晔同学并准备发言声助苗寿超。
我生怕孩子们“越界”,就插嘴说,英勇的人物就一定是英雄吗,我觉得花木兰给我们的感觉不像《水浒》中的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、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,更不像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!况且文章写花木兰打仗勇敢的多不多呢。
聪明的杨晔站起来说,不多,“旦辞爷娘去,暮宿黄河边,不闻爷娘唤女声,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。旦辞黄河去,暮至黑山头,不闻爷娘唤女声,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”好像不像写打仗,写的是行军。“万里赴戎机,关山度若飞”也不是打仗,还是行军。
蒋亦文同学支持杨晔说,“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”虽是写的打仗,但是极少啊。“壮士十年归”写的不是打仗,是凯旋。“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”这一句,也不是正面描写战争,而是概括性很强的叙述,打了十年,上百回战斗,将军都牺牲了。就这么区区一行,可以说是敷衍的笔墨,几乎和花木兰没有什么关系。
万澍同学也有疑惑,“战争”在文章里太轻、太轻了。一笔带过就“归来见天子”。好像又不是作者的惜墨如金的风格追求。该强调的地方,作者浓墨重彩。光是写这个女子对父亲担心,决心出征,就写了十几行。“唧唧复唧唧,木兰当户织。不闻机杼声,惟闻女叹息。问女何所思,问女何所忆。女亦无所思,女亦无所忆。昨夜见军帖,可汗大点兵,军书十二卷,卷卷有爷名。阿爷无大儿,木兰无长兄,愿为市鞍马,从此替爷征。”
全班进入沉寂。
我觉得我应该说话了:没有崇高,便没有英雄形象,英雄是与崇高并生的。(孙悟空完成的英雄业绩要比岳飞多得多,但孙悟空不是英雄人物的典型而岳飞则是,因为孙悟空不使人产生崇高感。)也就是说,文学作品中的英雄典型绝不仅仅是他做过什么的问题(花木兰是有十年征战,但她在战争中的英勇正如刚才同学们所分析的是文章的“轻点”而不是“重点”),这是一个从何种角度感受并表现她的问题。如果我们忠于作品给我们的实际感受,我们便会承认,木兰更使我们感到亲切(比如爱美),而不是使我们感到崇高;她可以被称为英雄,但作者却不是以塑造英雄人物为目的的。文章的立意重点颠覆了一般英雄的形象,应该是“平民化的英雄”,是“英雄和非英雄的统一”。
机灵的周超同学立刻站起来说,我就觉得花木兰亲切,文章开篇就写“停机忧思,艰难抉择”,一开始就是“忧叹”,最后是亲情的力量战胜了了忧虑。忧叹过、悲戚过,多像邻家大姐,最起码说明英雄的初期也是凡人,她也有一个成长的过程,似乎作者就是让我们在英雄的身上寻找凡人的影子。我也能成为英雄!
……(接着全班同学解读文本中花木兰“非英雄”的人性美)
“我也能成为英雄!”说的多好。将英雄当作凡人来解读,复活她活生生的思想感情,而不是将她推上祭坛,供人瞻仰。这样的个性化解读符合当代中学生的心理,也符合接受美学的原理。让学生超越时空,作一次精神的远行:与花木兰对话,与花木兰同行。如此“接地气”的木兰是不是更会激发孩子们也想成为课堂上的“英雄”呢?
无独有偶,在学习雨果的《“诺曼底”号遇难记》时,学生也提出个性见解,文中说“运用了成为一名英雄的权利”说明之前还不是英雄。我因势利导发问,在哪里可以看出他在诸多高贵品质之外也有凡人的影子呢?
就在这时,船长威严的声音压倒了一切呼号和嘈杂,黑暗中人们听到这一段简短有力的对话:“洛克机械师在哪儿?”“船长叫我吗?”“炉子怎么样了?”“海水淹了。”“火呢?”“灭了。”“机器怎样?”“停了。”其实这里有一个常识性的错误,炉子已经淹了,怎么还要问“火有没有灭”呢,这样学生就能体验认识到老船长的语无伦次,他也是人。从“人”到“准英雄”再到“英雄”的过程让我们知道他是一个平民英雄,离我们似远又近,我们也能成长为英雄。
上述两段课堂剪辑,孩子们的精彩表现都出现在课文分析的后半段。我觉得,人物评价的个性化解读,呼唤延时评价。在正常情况下,由于受思维定势的影响,新颖、独特、有创意的见解常常会出现在思维过程的后半段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“顿悟”和“灵感”。倘若没有对第一个学生思维火花的珍视和追问,那么紧接着的的精彩也将不复存在。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尊重这些就是尊重学生灵感的闪现。新课标倡导的民主平等的对话,就是让学生从各种束缚、禁锢、定势和依附中解脱出来,在师生、生生互动的对话过程中,充分展开思想与思想的碰撞,心与心的接纳,情与情的接触,让灵性飞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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