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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其他文学体裁比较起来，小说的独特的效能在于：展示广阔的历史画面和社会生活，多方面地刻画人物的思想性格。高尔基在《论文学》中说：小说作者“经常小心翼翼地把他们(指作者所描写的人物——引者注)引向自己的目标，自由地、常常是十分巧妙地(这是读者不易察觉的)、然而任意地掌握他们的动作、语言、行动和相互关系，一心一意地把小说的人物写成艺术上最鲜明和最有说服力的人物。”下面试以具体作品来说明。 鲁迅小说《药》写了华老栓、康大叔、驼背五少爷等众多的人物，康大叔这一刽子手的形象，给中国小说丛林数以千百计的典型形象中增添了一个丑角，一个刽子手的典型。你看： “‘喂！一手交钱，一手交货!’一个浑身黑色的人，站在老栓面前，眼光正象两把刀，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。那人一只大手，向他摊着；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，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。 “老栓慌忙摸出洋钱，抖抖的想交给他，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。那人便焦急起来，嚷道，‘怕什么?怎的不拿！’老栓还踌躇着，黑的人便抢过灯笼，一把扯下纸罩，裹了馒头，塞与老栓；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担，转身去了。嘴里哼着说，‘这老东西。……’” “……驼背五少爷话还未完，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，披一件玄色布衫，散着钮扣，用很宽的玄色腰带，胡乱捆在腰间。……” 作者写了刽子手的肖像，从天亮前“浑身黑色”，到天亮后“披着玄色布衫”，从杀人后“眼光正象两把刀”，到闯进茶馆时“满脸横肉"；特别是烈士的鲜血从他那撮着的馒头上“一点一点的往下滴”，这无疑是一幅维妙维肖的肖像画，画出了刽子手这一特定形象的本质特征。作者还写了刽子手的动作，“嚷”、“抢”、“扯”、“裹”、“塞”、“抓”、“捏”、“哼”和“闯”，这一连串的动作，活画出刽子手粗野的态度和凶残的本性。至于刽子手的语言，除了表现他的凶狠，也表现了他的贪婪。这番话夏瑜说不出，老栓说不出，只能出自康大叔之口，这是表现他特有的性格所用的特定的语言。 小说还经常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，剖析人物复杂的感情，这是一般诉诸视觉艺术的作品所没法企及的。例如，《药》展示华老栓的心理，有两段出色的描写，一段是他买“药”时：“老栓倒觉爽快，仿佛一旦变了少年，得了神通，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，跨步格外高远。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，天也愈走愈亮了。”一段是他得“药”回家时：“他的精神，现在只在一个包上，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，别的事情，都已置之度外了。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，移植到他家里，收获许多幸福。” 写老栓去时的精神爽快，回来时的充满希望，都是表现他的愚味和麻木的精神状态。而且两处心理描绘，都点出对“生命”的殷切希望，这与“人血谩头”不能救小栓的命恰成对照。希望愈大，失望愈惨，讽刺愈深。应该说，这两段心理解剖，是揭示华老栓典型性格的传神之笔。 小说作者不仅通过肖像、语言、动作、心理描绘等方式刻划人物形象，而且通过人物与人物的相互冲突、相互映衬，表现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。《智取生辰纲》就写了杨志一方与吴用等人一方的矛盾冲突。一方“智送”，一方“智取”；一方明防，一方暗夺；一方矛盾重重，剑拔弩张，一方紧密团结，配合默契。双方斗智、斗法，吴用等人斗垮了杨志一行。杨志的精明练达，反衬了吴用等人的过人才智，真可谓“道高一尺，魔高一丈”。但反过来，吴用等人的聪明才干，也反衬了杨志的机警精明。越是突出了吴用等人的智慧高超，也更加烘托了杨志的练达之极。智取生辰纲的故事，黄泥冈这块地方，“成全”了晁盖、吴用等八条好汉，表现了他们的足智多谋；也“成全”了杨志，使杨志成为中国古典小说中一个小处精明、大处糊涂的求官落空的典型形象。 小说中塑造的典型形象，必须富有独特的个性。金圣叹赞《水浒》：“写一百零八个人性格，真是一百零八样。”两样都是军官，同样武艺高强，同样杀了坏人，同样被逼上梁山，鲁达、林冲、杨志就都各有其鲜明的个性。鲁达出身于下层劳动人民，无家无业，一无挂碍，见义勇为，疾恶如仇。为救护金老父女，三拳打死镇关西；为救护林冲，大闹野猪林。他多次仗义救人，并且负责到底。他的心里容不得丝毫不平之气，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点尘末。林冲则不同，他是棒拳教师家庭出身，八十万禁军教头，他对高俅的迫害深为不满，但他要保全一定的社会地位，留恋于自己的小康家庭，因而软弱动摇，逆来顺受，委曲求全。已被刺配沧州，沦为“罪囚”，他仍然幻想有朝一日重返京都，恢复旧日的安宁生活。他没有反抗的意识，他苟安于目下状况、眼前生活。直到他发觉高俅必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险恶用心，才忍无可忍，杀人报仇，走上反抗的道路，加入农民起义军的行列。作者多处将林冲与鲁达结伴写来，鲁达的勇猛刚直，林冲的谨小慎微，相互对比，也相映生辉。 小说这种文体在中学语文教材（不管是什么版本）中占有一定的篇幅，而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分析又是鉴赏小学的主要内容之一。中学生应该学会欣赏小说中鲜明的人物形象，把握形象塑造的一些基本方法和技巧。只要我们老师善于引导学生动手去“采矿”，学生就会去研究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性，读完一篇或一本小说，所得就不会只是一些零碎的、贫乏的、肤浅的印象。 (责任编辑：铅笔画圆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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